正月初五的洛阳城还浸在春寒料峭里，我们和千千万万的游客一样，从拥挤的车流中赶到拥挤的人流里，怀揣虔诚之心，来到伊河河畔的龙门石窟。还未到景区便是人山人海，景区广场一派喜气洋洋的过年景象；我们没有在春节特色演出区停留，按照景区的路线指引一路向前，穿过美食街与文创展示区，远远望见两山对峙的阙门处，一串朱红灯笼正悬在古色古香的石坊下，春节的喜气与千年的佛光在此奇妙交融。

  穿过“龙门”牌坊，西山石窟群渐次展开，初升的太阳为石灰岩崖壁镀上蜜色釉彩，宾阳中洞的帝后礼佛图浮雕在晨光中苏醒。北魏匠人用錾子刻出的衣袂褶皱仍保持着飘动的韵律。万佛洞中，指甲盖大小的坐佛密密麻麻铺满穹顶，让人恍见当年长安城里的十万比丘。

  我们边拍照边查阅资料，不知不觉人流越来密集，原来是卢舍那大佛景点马上到了。顺着楼梯摩肩接踵的向上攀登，卢舍那大佛的面庞从峭壁间浮现时，我忽然理解了武周工匠的苦心孤诣——他们故意将佛首比例放大，当游人在十米高的礼佛台仰视时，恰好能望进那双半阖的慈悲眼眸。佛掌垂落的衣纹如洛阳牡丹层层绽放，历经千年风雨的砂岩表面，仍能看见唐代彩绘残留的孔雀蓝与赭石红。

 景区虽人流如织，但不同于寻常景区的喧嚣，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庄严与祥和。跨过伊阙桥，东山石窟群在松柏掩映中显露出不同于西山的静谧。看经寺的罗汉浮雕像一卷徐徐展开的经变图，二十九位传法者或贯注沉思，或拈花浅笑，历经战火依然栩栩如生。

 香山寺的白塔倒映在放生池中，一旁别墅的欧式露台与寺院的飞檐构成千年的对话。站在白居易墓前的琵琶峰顶，伊河如一条宁静祥和蜿蜒东去，对岸的卢舍那大佛正垂目俯瞰人间，护佑芸芸众生喜乐平安，神州大地风调雨顺。

  离别时回望西山，万千佛窟渐次隐入苍茫山色，唯余卢舍那大佛的面容在渐暗的天光中愈发清晰。远处的爆竹声阵阵传来，与1300年前开凿石窟的叮当凿击声在时空中重叠——